SCI，投或不投，都是纠结

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我认为科研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每当“偶遇”或“巧遇”一个前所未有的科学发现时，哪怕不一定是“重大”，也不一定能“改写”教科书，却总是让发现者激动得夜不能寐！这是现在时。至于把科研成果写成论文发表，只不过是让别人分享你的发现而已，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科研成果广而告之，那是过去时。我把写论文比作讲故事，给谁讲，怎么讲，效果迥然不同。

在学术会议上作报告，听到的只有少数参会的代表，而会议资料通常只是内部发行，外人很少看到。所以你的故事讲得再精彩，传播范围也很有限。把论文用中文发表在国内期刊上，看到的只有中国人和部分华人。除非特别有价值，外国人很少会引用中文论文，即使配有英文摘要。

因此，不言而喻，论文最好还是用英文发表，这样可以让全世界的读者都能看到，不分国籍、不分地域地让他们分享。如果你的故事讲得精彩，必能博得满堂喝彩，你的学术影响力也就提高了。如何把故事讲得精彩，不仅取决于讲演者的水平，也要看听讲者的口味和嗜好。

现在的英文期刊多如牛毛，把自己的论文发表在哪里确实让人纠结。一般情况下，那些“高大上”（高影响因子）的名刊，如C（Cell）、N（Nature）、S（Science）肯定是首选，但这样的“牛刊”只有“牛人”才高攀得起，普通人不够格。

既然如此，不如退而求其次，去试试CSN子刊，比如Cell Reports、Science Signaling、Nature Communications等。我这么想，肯定很多国人也这么想，难怪这几年中国人在CSN子刊发文数飙升！顶着“牛刊”的帽子，沾着“牛刊”的光，这些子刊也是洛阳纸贵啊！每天的论文有如“雪花”般飘向编辑部，编辑们的口味难调，他们简直被作者们宠坏了，你爱投不投，他爱理不理，一副显阔摆谱的架势！

最近，我们以投石问路的方式尝试向Science Signaling投稿，也就是所谓的“投稿前咨询”（presubmission inquiry），以防冒冒失失投稿后被秒退。不幸地是，即便如此，还是枉然！编辑以有理有节、客客气气的方式给出回复，让我们不得不从。

这封回信是这么写的：

Dear Dr. Zeng,

Thank you for your interest in Science Signaling. Unfortunately, we are unable to evaluate your work even in this preliminary manner until the English is substantially improved. For professional editing services, the AAAS recommends Enago (https://www.enago.com/ ). After professional editing, we would be happy to look at the revised presubmission inquiry then and give you feedback on its suitability for Science Signaling.

Sincerely,

Leslie K. Ferrarelli, PhD

Associate Editor, Science Signaling

lferrare@aaas.org

www.sciencesignaling.org

意思是说，对不起，你的英文不行！先去润色，再来问吧！什么是绅士风度，这就是绅士风度，没有半点傲慢的语气，但却能把我们打趴。若是区区几百字的摘要还不打紧，要把一篇几万字的论文拿去润色要花掉我们多少银子啊！好吧，哪怕是肉包子打狗，我们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了。

当然，有的编辑并不纠结我们的洋泾浜英文（Changlish），而是关注我们的论文是不是真的有货。比如，用同样的套路，我们又给Cell Host & Microbe投了一份论文摘要，没想到编辑竟然很感兴趣，迫不及待向我们索要全文啦！

他的信是这么写的：

Dear Dr. Zeng,

Thank you for your email and interest in submitting a paper to Cell Host & Microbe.  We have read the details of the proposed submission and the topic sounds potentially interesting. However, I am having a bit of a hard time fully understanding the extent of your studies based only on the provided information.  Would it be possible for you to forward a draft or more detailed summary of your results?  I should be able to get back to you with a more informed opinion shortly after reading the draft.

Best wishes,

Christine Cosma, Ph.D.

Scientific Editor, Cell Host & Microbe

既然编辑这么有情，我们当然也要如此有意啊。于是，我立即把全文寄去！呵呵，命运啊，命运，咋就那么残酷呢？我的英文不好，难道思路也那么差吗？

接到的回信真是令人沮丧：

Dear Dr. Zeng,

Thank you for sending the draft of your paper, which I have now had a chance to read. While I agree that the topic is of general interest, it is less clear to that the present data represent the level of broad conceptual advance and detailed understanding that would elicit strong general interest throughout the diverse readership of Cell Host & Microbe. As such, I would like to suggest that submission to another journal would be more appropriate.

I am sorry not to be positive on this occasion but hope you will remain interested in the journal and will contact us again about future manuscripts.

Best wishes,

Christine Cosma, Ph.D.

Scientific Editor, Cell Host & Microbe

这两次失败的“投稿前咨询”的经历说明了一点：我不会讲故事！首先，我英文不好，结结巴巴，不能留住听众。其次，我的情节组织不精彩，让听众觉得索然无味。这些我都承认，但我却不服气！一个故事的素材那么好，为什么编辑就只看重“形式”而不关心“内容”呢？既找到了吃肉有害的“坏菌”，又发现了“坏菌”引起脂肪肝、血管粥样硬化、老年痴呆、关节炎和肿瘤病变，这样“轰动”的成果难道对关乎每个人健康的慢性病和老年病不重要吗？

难怪有人埋怨现在科研论文的干货越来越少，而花花绿绿的图表充斥着版面，上面发表的很多都是一些钻牛角尖的论文，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有人说，几个月不看“高精尖”论文，也不会感觉退步多少，这话不假，因为根本就没有多少突破性成果发表。我不懂，这究竟是科研期刊忘了初心而迷失方向，还是科研同行们遵循的潜规则？

再说说同行评审，我也忍不住要吐槽几句。一轮评审下来居然要花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痛不痒的研究结果还好，至少不担心时效和泄密的问题，否则循环往复地投往不同期刊，又在不同的评审之间转来转去，你的成果再有突破性也恐怕只会沦为昨日黄花和胎死腹中的命运！

同行评审的困扰不仅浪费时间，影响论文及时发表，而且还存在被人剽窃的风险，恐怕有的评审人看到你的创意就立即安排实验室抢做，这种光明正大的“合法劫持”，弱势的你又奈他几何？与其这样被编辑和同行评审无情吊打，不如越过他们另辟蹊径，不就是抢个先机让有意义的发现早日公之于众吗？何必搞得那么复杂！不就是发表论文这点事嘛，好办！请投给预印本文库（preprints）吧，发文既不花钱，也不浪费时间。

以前有arXiv，接受数理化方面的研究成果的非评审发表，现在有bioRxiv，接受生物医学成果的非评审发表。bioRxiv贴出的论文还可通过同行评审后在很多传统杂志上再发表，姑且不论这样做是否有意义。当然，国外的预印本文库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一是影响力偏低，关注的人不多；二是网站本身或推广的传媒（如Twitter、FaceBook等）受管制，难以达到集思广益的效果。还好国内也有中文预印本文库，某些学科的成果，值得考虑在上面发表。

我们不担心研究成果不被公开引用，只要它们对科学进步有益。我们也不担心研究论文不会让我们名利双收，只要它们对提高人类健康水平有启发。当然，人各有志，不求苟同，我们不鼓励那些担心泄密者及追求名利者仿效，毕竟科研是要投入大量成本的，追求经济回报无可非议。

前几天，我们把两篇最新论文投给了bioRxiv，想拔个头筹，打算听听大众评审的意见后再作出修改。这两篇论文都涉及一个重大议题，那就是吃肉究竟对健康有没有害处？为什么吃肉有害？如何才能避免？具体来讲，一篇是关于肉类成分硫酸软骨素通过肠道细菌引起脂肪肝、血管粥样硬化、老年痴呆、关节炎和肿瘤，另一篇谈及抗生素使用可以改善或恶化上述症状（请见识下我那蹩脚的英文吧）。这是两次独立的研究结果，侧重点不同，算得上自我重复及深入吧，所以确保他人能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