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龙：敦煌与敦煌菜

西行的驼队，途经无数个烈日的炙烤，水已没了踪迹，毒毒的太阳仍然热情地拥抱大地，那些沙砾如同无数面镜子，白茫茫的一片，到处晃眼，那时终于明白一个词语：浩如烟海。没有一丝风，风也许在黄河边休憩去了吧！野炊的篝火点燃了，一缕孤烟直冲云霄，那么笔直，如登天人云梯。目光人穷极处，是黄河吧！西坠的太阳，显得那么大，那么圆。所有的词语也无法将此与闲情逸致连在一起。明天，或许再也见不到如此壮美的夕阳。西行的脚步慢了，人在绝望到极致时，便是坦然、便是对大自然的感恩与拥抱。他们就这样在漠漠的戈壁，内心无比的安详。明天，一路向西，就这样抱着决心，一心赴死。

如果不是————

夤夜，和着明净的月色，他们相拥而舞，为最后的告白画上完美的脚注。

上帝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将你执念的故事，引向别处，让你茫然无措的心灵，布满生机。

敦煌，就这样在憱不提防的心灵上，为这群行人带来何等突如其来的惊喜，沙漠，绿洲，一切是那么美，是大自然留给人类绝美的画卷，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昭示着寻梦的人。

艺术便是另一种朝圣，我无数次打量那些唯美画卷，她们个个超凡脱俗，洁净无尘。我们这些在红尘中行走的人，定然无法完成这般完美的画图。

试想，回顾茫茫的荒原，那些远离俗世的人们，他们以何等敬畏的心理，去感恩这块奇异的土地，该用何种方式昭示后人这绝世的惊喜，他们失眠了，他们醒在梦中，又梦在醒中，“飞天”那奇异而大胆的念头，一时间让他们迷狂，于是，这些远离俗世的人群，构建他们精神的国度，一个个衣袂鲜活，神采飞扬的敦煌壁画，鬼斧神工，不、是巧夺天工的巨制，出现在世人面前。

西行的人们，不再绝望，吸引他们的，不仅是一个奇异的土地，更有一群衣袂飘飘的飞天。在哪儿，迷乱的心平复了，喧闹的声音安静了，一切的无奈与愁闷放下了，只有宁静，只有皈依般的圣洁。

我无意要去点染他，怕我的笔难以描述我眼中的取景，是因为——————

他是一个酒店的老板，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没见过其人，更不用说品尝他做的菜品了。

那天中午，我们正在各自构思自己的选题，制片人吴总给小王徐徐的讲述，一下子攫住了我：

他是一个老板，确切地说是一个厨子，是大厨，写到此突然连我也感到惊讶，一个艺术圣地，与一个厨子的故事，这多少有点荒诞不经吧！

然而，他没有像其他大厨一样，去享受丰厚的待遇，去享受人生与金钱带来的地位与快感，去粗制滥造菜肴，事无巨细都让帮厨去做，自己掌一掌勺，或把握一下火候。

他在兰州，在一个闹市的中心，他的每一道菜，无论是采摘、淘洗、切片，他都要一一过目，更有甚者，他的菜中肉的用料，都是从特种地方运来的特种肉，他对菜的选用，真是到了挑剔的地步，甚至于对用工，用时，都做了精确的计算，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他给他的菜起名叫敦煌菜。

他有无数的菜品，这些菜品都是他精雕细琢而成，是他呕心沥血之作，一个人穷尽三十年，琢磨一件事，那该有何等的毅力啊！况且在闹市中心，浮华美景，人事变迁，一幕幕从眼前逝去，在这种环境中坚守，该有何等的孤寂与遁世的情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我明白，期间的孤寂，宁静岂能是常人所能理解。耳边是俗世的聒噪，跻身在俗世之中，任你有千种才华，万般技艺，终抵不过柴米油盐。

饮食是一种文化！

菜品是一种艺术！

当一盘盘琳琅满目的菜肴新鲜上桌，当一个菜名与一个地域暗合时，当眼前有景说不得，

品在舌尖知滋味，那该是怎样的一幕场景：

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吗？似嫌气氛不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吗？情境不够；用“香气四溢”吗？感觉不够。一桌菜让你深陷其中，美轮美奂、回味无穷，这是……那是……介绍的人娓娓道来，去过的人似在回顾每一景观，没去的人心中顿生无限神往。

极品的厨师当如此，优秀的艺术家亦当如此，真正的艺术，是让每个人从中能找到自己，而不单单是去赏玩。

请原谅，我的复述远没有吴总叙述的万分之一，在她磁性的声音讲述下，我们办公室的人先自醉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敦煌，在如此远离的地带，一个个朝圣者，欣然神往，一代又一代人，络绎不绝。

我们总该为敦煌留下点什么吧！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印记，敦煌菜让我记住了，那些原本并不清晰的地名；敦煌让我记住了，除“川、粤、鲁、湘”外，还有一种菜，叫敦煌菜。

哦！对了，忘了告诉大家，他叫赵长安，在 兰州酒泉路中央广场(近省政府) ，是我问吴总特意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