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莫名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多愁善感呢?我不知道。或许是打来到上海开始。一踏入这块土地,仿佛就如中了魔咒一般,心情开始瞬间的多愁伤感起来,起先是怀念那些最美好的时光,其次开始追忆那些曾经的过往,再者又是对未来的一种迷惘。
这次来上海,最初的由衷是应聘而来。接到上海农行的面试通知,或许仅仅是一个意外,但就是这种意外之喜,给了我无法言说的喜悦。于是怀揣着希望,承受着嘱托。但是匆匆面试过,而后是漫长的等待,这种等待似乎要把我的精神气儿都给抽走,让我在等待中慢慢的哀怨,让我在这魔都里沉沦。我仿佛是被抛弃在这城市边缘一角的雾都之儿,独自舔舐着忧伤;又恰似那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紧握着火柴,想象着在摇曳的火光中慢慢走向伊甸园。
临近平安夜,临近西方圣诞节,大街上的光线开始慢慢的光彩夺目、绚烂多姿起来,音乐也开始美妙起来。严寒犹在,可是对于上海这样的城市来说,不过是诸如天方夜谭、一千零一夜般的笑话。街上霓虹闪烁,人来人往,车如流水,歌声阵阵。在一些小街上,在红灯绿光之间,人群骚动,挤挤攘攘,或是挽臂高喊,或是乍起惊呼,或是摇头叹息……但是这些与我这个路人来说,不过是电影一样从眼前慢慢生动滑过。我知道,对于这些热闹来说,此时我不过是瀚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波浪中等待着远方的灯塔;是冷然的浪子,在宇宙八荒中寻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茅屋……
在这样的城市里,我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我站在船上,周边是那样的安静,耳边是波浪拍打船身的阵阵浪花声音。夜空凄冷,苍穹垂在头顶,星辰离我如此之近。那时我觉得无边的孤寂向我压来,喘不过气来。我站在船边,扶着船杆,像远航的水手,在那样孤寂的夜晚,瞩望着远处的一豆灯光,盼望着听到回程时的汽笛马达声鸣。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我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夏季:毕业来临,而我仍旧在奔波找工作的路上,一边是考研,一边是工作。安然立命的场所,终究是短暂的卧榻;接到的通知,不过是邂逅的美丽。孤身一人,四处奔波,无所依靠,从夏到秋,从秋到冬,暑往寒来,雁去叶落。欢聚,喜悦;别离,悲伤……又在上演一个新的轮回。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我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暑期:我与好友骑行在荒郊野外,夜幕降临还未找到安营扎寨的场所,随着夜深,迷失在漆黑的树林中,无法辨别方向。周边枭声凄厉,坟茔环绕,脚下初雨过后的路泥泞不平,我只有拼命的去蹬单车,想着尽快脱离这种彷徨与荒野。
我不太相信命运,总想扼住命运的咽喉,但此时我觉得我被这无以复加的轮回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我又在等待,有期许,有害怕……最多的还是迷惘,以及孤寂。夜晚时,独自一人回宿舍的路上,会看到半弦月挂在湖上,冷风吹来,牧海桥上人影稀少。下雨时,独自往来图书馆的路上,小雨淅沥,芭蕉叶仍旧发出千年之前沙沙的声音……一个个同学走来又走去,熟悉的面庞渐渐稀少,话语也渐渐弥足珍贵起来。不过是见到图书馆管理员时简单的“谢谢”、“早”、“晚”之类的礼节性词语。但我仍旧在努力适应这段时光,或许是大学时最后的时光,试图珍惜着用完这些时光。于是我开始收集阳光,收集雨露,收集鸣铃……想把一点一滴都珍藏在脑海里。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时光会待我怎样。
“时而患得患失的优柔,时而赴汤蹈火的决绝,时而委曲求全的苟且,时而有表现嫉恶如仇的书生意气。”这是苏湛对《新宋》主人公石越的评价,但我似乎在这评价中看到了自己,我依然像这般,但此时最多表现的是优柔,是苟且。我知道这种情绪要不得,于是只好安慰自己,安慰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彷徨,默念那些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诗句: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在这默念中,我渐渐平息,静静伫守等待。在等待中默默的祈祷,祷告过去不要抛弃我,祷告现在记得我,祷告未来有属于我的一片天空。我在伫守等待,在等待中描绘一切的美好——美好的记忆,美好的现在,美好的未来。我在伫守等待,在等待中学习,学习如何抛去那些迷惘、彷徨、孤寂,学习如何撑起自己的雄心壮志,学习如何海纳九州、气吐八荒。我在伫守等待,在等待中养晦,以求在养晦中爆发,而不是毁灭。
在这默念中,我幡然醒悟,我知道生命之中,未曾不见得多愁善感,未曾不见得迷惘彷徨,未曾不见得消极避世。但是我亦知道生命之歌,是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生命之歌,是炽烈的凤凰浴火、涅槃重生。生命之歌,是横槊赋诗、对酒当歌的儒雅风流,是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执着,是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壮志凌云。执弯弓而射大雕,驱苍狼而逐白鹿;封狼居胥,标铜立柱……这是流淌在每个男人身上深处的血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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