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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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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味道淡了不少,不论从街道上的匆匆的行人,抑或是装潢屋舍的喜气的春联和灯笼来讲,新年的氛围并没有那么浓烈,兴许是外面繁华、纷扰的世界,偷走了属于人们对土地留有深沉热爱的诚挚的内心吧,使得曾经热闹、年味频频浮动的村庄黯然褪色,新年的味道也因村庄人口的流失,索性变得无味。
年三十,我所居住的地方并没有以往同一时间时热闹,什么都在变,可什么也都没变。母亲依旧是那么爱叨念,父亲也老是爱陶醉于赋闲的乐趣当中,以致于父母之间的话题便多了些许,想必父母之间早已习惯,习惯拌嘴,这至少让他们的孤独之感削减了不少,毕竟父亲外出打工是长时,同母亲两地相隔也是长时。从家里到外地,然后又从外地回到家里,来来回回间,父母脸上多了些让他们苍白无力的岁月的痕迹,反复哀叹着“真的老了”且愈走愈远的现实,亦哀叹外面的车水马龙的世界是多么地喧嚣,而左邻右舍在过年时是多么地冷清。是啊,这一切都随着时间在变。但在我看来,有一些东西到没变,那便是他们的心事。
除夕的晚上,窗外想起的鞭炮声一阵一阵地从远处袭来,好比是新年的声声鸣笛,激荡着无数人的温暖的心理。我也曾幻想过所放鞭炮之处的幸福,一大家子有说有笑,老有所依,小有所养,老小有乐,这便是福了。
回望邻舍,并没太多热闹可寻,周围邻居很多都闭塞了家门,兴许已挤坐牌楼,但也有门户灿然的,不用多想,留下来的肯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我们是三口之家,当然也没有别处的热闹,对于我们而言,相聚就是满足,一年难得一次的团圆。我们对年的理解是平淡的、安静的,即是幸福的。三十的夜里,我们安静地守候着那道挂于墙上的荧屏,徜徉于祥和、喜气的氛围里,感受另一世界带来的快乐。可未曾想过,这样的气氛竟是如此的短暂。
刘亮白鸽上演的小品《大城小爱》,将城市“蜘蛛人”的现实生活与真挚情感进行了融合,笑点中带着泪,引起了观众的共鸣。母亲看得投入,情感自然也流露得透彻。我本想带着嘲笑的口吻挑明母亲多愁善感的一面,可是我并没有,我怕母亲将我的事情作为一个话题进行无限延伸。可是,我终究没能幸免。当小品进入到飞天舞的高潮时,我震惊了,当听到母亲说“啥时候你也找个老婆这么浪漫一回”时,我尤为惊愕,甚至惊悚。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也盘算过我的“2年规划”,说到底“自有打算”。可在父母的反复敦促下,就好像被套上紧箍咒一般,我变得手足无措,甚至狼狈,也因为这个被父母反复地有意无意地提出来的话题,同她们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面对母亲试探性,抑或是作为笑点的问话,我只好沉默,就好像自己是一只小猫,任凭父母用竹枝条逗趣着,可我并没有感受到小猫的一丝乐趣。对于我来讲沉默是我唯一能够进行反击的利器。母亲见我没说话,她的追问也就罢了,可是父亲接着母亲的话题继续谈论,之后,母亲也再次来兴了,索性和着父亲的炮语一并顶上来,哎……当时,我难以描绘自己心里的阴影面,无奈的我,只好作为一个逃兵,来到卧室,静静地启动电脑,享受一个人的春晚。快到子时时,窗外陆续热闹起来,轰隆隆的礼炮声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起伏着,彩色的烟花舞动在没有星星的夜空,绚烂了这个季节,外面的世界被点缀得很有味道,可它们终究是易冷的。
每年初一,吃汤圆、上坟祭祖几乎成了每家每户的必修课。这一天,我的大姑定会前来同公、婆叨絮一番,而大姑在2016年里的经历便会浮现在公、婆的坟前,至少我认为这是虔诚的,这亦是五味杂陈的。我公、婆有一儿一女,大的是我的姑姑,小的便是我的父亲。每年初一,我大姑一家就会如期而至,屋子里被一家人的欢笑以及拉杂声充斥着,这是幸福的,春节里,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有意义?
厨房是“女人”的天地,姑姑和母亲的地位便不能撼动,父亲呢就帮忙洗菜、传菜,我就负责陪姑爷、表姐、表哥以及那位讨人欢的外侄女儿聊天。一向爱吃的表姐通常喜欢“行窃”厨房,我也经常从她嘴里听到“我去看看厨房有啥好吃的”。为此,她径直地走向厨房的方向。
没过多久,厨房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欢笑声,笑语间,表姐大声抱怨着“哎呀,这些事情我晓得,不晓得你们急啥,我都不急,真是烦得很……”,紧接着,表姐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眉头紧凑,不停地嘟啷着“烦得很”。我只是略带笑意地看着她,终于发现苦恼的人不止我一个,额,也许有点儿幸灾乐祸吧。“幺儿,帮老娘抓点儿泡菜,我煮酸菜鱼”,我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想到了厨房里事态厉害,便打溜了一下厨房,急忙逃开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因放置泡菜坛的地方与厨房紧一墙之隔,她们的谈话内容我都甚是清楚,为此,我的心里便万般局促。
我将抓好的泡菜搁置在案台上,正准备离开,“急什么”,母亲对着我讲,“帮我把酸菜用水淘一遍。你就是这样,一说到你就想跑,看你跑,打一辈子单身怎么要台(怎么办的意思)。”“他还早,才26,我们家那个女儿都30了,焦得我慌”,大姑急忙接过话来,却话锋一转,“晓得她们是怎么想的,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把个人的终身大事当回事儿,真是一群快乐的单身汉儿……”我手忙脚乱地淘完酸菜,怀揣一颗忐忑的心逃离了厨房,回想起刚才的话来,那滋味比弥散在空气中的酸菜的味道可难受多了。
初二的时候,我接过巡山的任务,巡山途中,我从外公的商店旁路过,看见外公独自一人坐在他经营惨淡的商店里,他只是平静地坐在柜台前,守着不能令他释怀且只属于他一人的这份凄凉,该处的气氛委实与这个节日里的元素格格不入,外公仿佛已经茫然于这凄凉的环境中了。这种“热闹只是别人的,而我什么也没有”的强烈错觉如山间的冷风一样侵袭着我,顿然使我五味杂陈。
外婆去世快一年了,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大家子总是热热闹闹地团聚在这里,大舅、二舅、幺舅们就忙于摘菜、洗菜,忙完之余,他们总不忘摸出扑克来玩耍一番;舅妈她们则始终忙于厨房内外,控制着厨房的锅碗瓢盆;而外公呢也总是喜欢把年前买好的鸡鸭鱼肉从冰箱里翻出来送到厨房。虽然大家各有各的忙,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舒坦的、幸福的、有所归宿的。
自打外婆去世后的一段时间,因打理她走后的一些事,麻烦过外公许多次,为此,舅妈们商量:每年初二的午后大家进来探望一下外公。这看起来很有“逻辑”的想法竟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这倒也罢了。如今看来,外公的心里装着心事,那是一份沉甸甸的期盼,毫无疑问,外公定然是喜欢这忙碌中的特有的乐趣。
回到家里,仔细琢么着这几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再结合外公的心思,一切的不快竟云开雾散了。父母的心里总是藏着一些心事的:从呱呱坠地开始,父母就一直操心着;而当你逐渐地长大,需要更好的生活条件时,父母总是操劳着;当你达到该负责任的年龄时,父母便开始操谋;而当子女居家安定时,父母才开始为自己操忧,当然,我从外公那里得到了证实。父母爱唠叨,可以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当你拨开这些繁琐的语言时,你会发现,你面对的是一颗无比诚挚的心。父母的心事,你会慢慢懂得,只是缺少时间的印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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