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大殿外远眺,倏忽地,在不远的一座小院旁的草丛里钻出了一只芦花母鸡。它昂着头,涨着红鸡冠,“咯咯”“咯咯”地叫,迈着欢快的八字步,一摆一扭地走近院门口的栏栅。可它的欢呼没有得到回应,它停在了栏栅前,摆摆头,伸长脖子,往栏栅里的院子左看看右看看。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声响。它在栏栅旁来回走了几圈,停了下来,顿顿爪子,隔着栏栅向着院子,“咯咯咯”“咯咯咯”,大声地不停地叫。院子深处终于传来了几声低沉的鸡啼,紧接着就传来一片“咯咯”“喔喔”的鸣啼。芦花母鸡听见了,拍拍翅膀,蓬松着羽毛,高兴地在栏栅前来来回回地走着,"咯咯”“咯咯”叫得更欢了。院子里的鸡们也“喔喔喔”“咯咯咯”地和应着。它慢慢伏下了身子,从栏栅的空隙钻进院子,张起翅膀,颠着身子,一溜烟地跑到院子的深处。
“哈哈,哈”。表妹直看得发笑,对我说:“嘿,看见了吗,这母鸡下个蛋都那么高兴,鸡脑子真简单。”我哂然:“呵,快乐本来就很简单。即便是母鸡,也自有它的幸福与快乐,当下的、活着的快乐。”话说着,不由得想起那两只深情吻别,最终被主人宰杀的鹅。
我正胡乱地想,姥姥唤着我们的名,从大殿里寻了出来:“你俩快进来,跟着我向佛祖叩拜。”我们恭敬地礼拜完毕,垂手站立在姥姥身旁,静静等候师太为姥姥举行祈福仪式。
一个头戴灰棉布帽,身穿宽大灰布棉衣的,慈容祥颜的中年师太,走了过来向姥姥合十问好,请姥姥净手燃香后向大殿中央的佛像三叩首,默默祷告心中祈愿。姥姥祷告完毕,师太轻敲几下香案前的木鱼,双手合十,站在香案前念诵了一段经文。诵毕,师太用手指沾了香案上供的圣水,弹洒在姥姥的面上身上。
仪式完成后,师太请姥姥在大殿右侧的方桌前坐下,看了姥姥奉上的命书,口里念念有词,手又轻敲几下木鱼,说:“老太太,您今年流年不利,有刑尅,您要特别注意身体,预防疾病,即便是走路,也要小心翼翼。多做好事,消灾积福吧。”姥姥也合十说:“谢谢师太提点,我当谨记。”师太还礼唱喏:“阿弥陀佛”。姥姥在功德箱前毕恭毕敬地奉上三张大钞,另有一位师太将她的功德记录在册,我们向殿里的佛祖菩萨和师太礼拜后退出了大殿。
迎面就有清风徐来,只见殿外鸡鸣狗吠,喧嚣热闹。殿里却清净宁静,别有洞天。 六根清净的出家人也生活在这红尘滚滚的人世间。
表妹说:“姥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迷信这些呀?”姥姥说:“佛祖是大慈大悲、教人向善的。我一老太婆子孙成群,还有高龄津贴,身后的事和看病的事都不用我操心。我一大把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那些钱又带不走,向佛祖奉献一点自己的资粮,以祈求我们大家一生平安、健康幸福,这点心思还不都为了你们?你们不懂就不要乱说。就你们俩让我操心。”
我说:“姥姥,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姥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别只顾着工作而忘记照顾自己。特别是阿雪,连男朋友我都没见着。”“知道啦。姥姥。”我说。
表妹说:“姥姥,这又不是拉郎配,哪有这么容易。”姥姥说:“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看见你们幸福快乐的模样。”
表妹说:“我每天可都是快快乐乐的哦!”她又安慰姥姥说:“我的男朋友?他在等着我呢,很快我就把他带到您面前。”
姥姥说:“阿雪,你总是这样骗我。随你吧,也随缘吧。我累了,不和你们说话了。”表妹说:“姥姥,您休息吧,我来开车。”
姥姥真累了,在微微颠簸的路上很快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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