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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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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

叔叔是个土生土长的木匠手艺人,中等身材,干瘦的脸庞,一双黝黑粗糙的大手和绝大部分做手艺的工人一样,透出一股历经岁月侵蚀后的痕迹。约莫五十岁的年纪(我竟不知长辈的具体年纪,是为不孝顺),不抽烟,偶尔会喝点小酒。
在那个闭塞的年月里,他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能写一手飘逸的毛笔字,记得每逢除夕时,村里乡亲便要找上他写上几幅对联。他仔细的研墨,用娴熟的技艺在一条条大红纸张上写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等喜气的字体。 然而高考落榜后,叔叔便去了隔壁村子一位手艺精良的木匠师傅那里学起了在那时看起来非常了不得的手艺。
改革开放初期的广东还是一片咸湿的荒凉地域,由于靠海,那里便成了改革开放重点发展的省份。还记得一首歌唱到“一九九七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当叔叔和所有那时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一样,选择去了广东省一个叫佛山的城市讨生活,整个青春大好年华,便耗尽在了一个制造照明用品的工厂。
假如生活是件艺术陶制品,那我们便是那需要静心雕琢的制陶人。生活是繁重的,但我们又怎能轻易放下手中本已成型又对生命起着至关重要的器皿。由于照明厂经济不景气,但城市依然在进步,建设是需要人才的。为了前程,叔叔放下那一个个给予人类光明的灯泡,又重操手艺四处辗转奔波。
记得小时候对叔叔是有敬畏感的,因为那时候不好学的我,是母亲心底的一块心病。叔叔为了管教我,常常是恩威并施,如此一来,便对他又是欢喜又是害怕。每逢年关临近时,最令人兴奋的便是叔叔要归家的消息,因为各种从没见过的玩具以及糖果,他都会买回来送给我。这或许就是孩童时期那种欢喜的根本所在吧。
时光流逝的太过于快了,快得还来不及仔细看看那清浅的池塘,一切事物便翻了个跟头。叔叔不高的个子,如今更显瘦小,早已经不再是年轻时那个身扛一担谷子还能在田埂上健步如飞的模样了。
叔叔大概是三十岁娶的婶子吧,听母亲说当年为了让叔叔早日成家,爷爷是挑了一担米果翻了几座山到婶子家乡去见的亲家。那时似乎没有自由恋爱一说,婚姻几乎都是由家中长辈以及媒人定下的。叔叔是腼腆之人,当初对于这桩婚事定是焦破了脑袋,一边惊喜一边忧愁着。
而婶子也是地地道道农民家的闺女,那时候汉子娶个能下地干活的婆娘,那是很光荣的事情。世事不过一指间,婚后几年,叔婶便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
当柴米油盐淡淡的飘过整个婚姻里的那片天空,大部分夫妻整日在争吵冷战中度日的时候,然而对于叔婶来说,那必是不太可能得事情。我看见的,是两个相互扶持,把日子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恩爱夫妻。
因为吵架或者发脾气向来都不是叔叔所擅长的。婶子脾气较为烈一些,记得每一次婶子生着气时,叔叔都会陪笑着去哄她开心。
日头就这样平平常常的往前飞奔,俗话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如果每个人,每个家庭都能以此作为生活里的基本信条,那该是如何的难能可贵。
有了儿女后,养家糊口的担子便实实在在压在了这个瘦弱的男人身躯上。
对于妻子和儿女,他是有担当的。他就像爷爷一样用他无比坚强的肩膀扛起了令无数个日夜不安的风霜雨雪。 我问叔:“对于自己是否有时感到愧疚?” “愧疚倒谈不上,只是觉得自己年轻时也有过梦”,叔叔摇摇头作答。
也许人总是会这样偶尔觉得内心空荡荡吧,如今已步入中年,梦想在现实之外,那一生又会滋生出多少惆怅与无奈。
现实是残酷冷漠的,当梦想被压榨得几乎不见踪影的时候,你是否一样会在某个漆黑的夜里站在窗口,听来往的风瑟瑟而过呢?
而今,永新的天气还算暖和吧,入冬已久,雪还未曾到达,这个冬天也许不会下雪了吧。
叔叔还在忙着自家房子的事情,我亦甚忙,未能帮上些许。 年关又至了……《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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