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翻阅文章,看到湖北作家邹建玲的新作《陌上,秋色如歌》。作者一行于深秋在大悟山看到一棵棵乌桕树。一行人惊艳于它的一棵树上,深深浅浅十几种颜色的斑斓。乌桕树,就是我们说的木梓树。一下子勾起我有关木梓树的回忆。浅浅的,遥远的记忆忽啦啦一下子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关不住,掩不住,记忆倾泻而出。我的那棵木梓树啊,如今已美成什么模样?
七0后的人,应该有共同的回忆。小时候,学校要求我们每个学生在木梓成熟的季节,每人要上交3-5斤木梓。据说要把这些木梓运到别的地方去播种,预防水土流失,又说木梓可入药,国家紧缺这种药材,不管怎样,这都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那时我才七八岁,所以放学后,我屁颠屁颠的跟在大哥哥大姐姐们的后面,带着个布袋子,拿着根长竹杆或者铁钩子去打木梓。那时候,我们这里木梓树很多,记忆中好像随处都能见到。不是什么名贵树种,所以,从来也没有被人重视过。野生野长,生命力旺盛的很。我之所以认得这种树,是因为到秋天的时候,它的叶子变黄变红,一树树五彩斑斓的颜色,已深深在我的脑海里刻下了烙印。
可是,再多的木梓也经不起这么多人来采摘啊。几个星期下来,附近周边的木梓树上都没有什么木梓了。可是学校又下了命令,每人必须还要上交3斤。去哪儿打呢?大哥哥大姐姐们都跑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找。那时候,孩子们的户外活动能力都很强。可是他们不愿带着我。说我太小了跟不上他们。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走了。怎么办呢?就在我瘪着小嘴快哭的时候,二哥和小表舅来了。他们说:“跟我们走,但是你不能害怕哦,那里可是个乱坟岗。”我犹豫着,最后还是嗫嚅着说道:“我要去!”那个地方其实就在我家附近不远的地方。因这个山头有不少坟墓,荒草杂生,所以我们从不到这里玩。我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穿过一片柑橘林,远远的看到一棵五彩斑斓的木梓树,好大一棵树啊!叶子层层尽染,枝枝交错,白色的木梓点缀其间,一簇簇,真是美不胜收!我雀跃着,欢喜着。小表舅和二哥让我就在树下捡,他们爬上树到树上摘。这棵树长在这片小山坡的边缘。一边靠着柑橘园,一边几米远的地方就是一座座坟墓。其实,这里好几座坟墓埋葬的都是我们家族的亲人。阳光很好,照在树叶上,象泛着金色光芒,但荒草萋萋,我仍是不敢到下面去捡,只在靠着柑橘园的这边捡着。看着满树的红叶,笑着,不时捡起一片片好看的叶子放入布口袋里。也不知我到底是在捡木梓还是捡红叶?心里还得意着:大哥哥大姐姐们不带上我,可我却跟着小表舅和二哥就在家附近都能摘到这么多!要是他们没摘到,我也不给他们!二哥时不时的用那一颗颗小小的木梓打我的头。我躲闪着,也捡起地上的木梓扔向他们。嬉笑劳作间,天色不觉暗了下来。得知我们在这里打木梓的母亲劳动回家,从家里赶出来大声喊着我们的名字,让我们快回家。风吹起,带来秋天的寒意,枯草摇动,几只乌鸦停在树枝上,黑黑的羽毛,时不时叫上几声。我望着荒草丛中的一座座坟墓,刚开始那种发现木梓与红叶的喜悦心情一下烟消云散。我颤抖着说:“二哥,表舅,妈在叫我们,你们快下来,我们回家吧!”他俩边取笑着我胆小,看着天色着实变暗,敏捷的从树上溜下来,拎起重重的布袋子,一起回家。我走在他们中间,不敢回头望,小表舅模仿着埋葬在那里己逝亲人的口气叫着我的名字,吓得我一路小跑,心扑通扑通的象要蹦出来。他们在后面大笑不已。我恨恨的望着他们,嘴里嚷嚷着:“回家了告诉妈教训你们!”二哥坏坏的说:“你要是告诉姑妈,下次我们就不带你来了!”我的眼泪叭嗒叭嗒就掉下来了。唬得他们又一个劲的哄我,还把他们口袋里的木梓又给我倒一些。
后来,学校不收了,我也再没有去那棵木梓树上摘木梓。也因为它不被重视,好多的木梓树都被砍掉了。如今,我们也只有在记忆里找寻那片斑斓。那红如火,黄如澄的色彩一如我们纯真的童年。那片小山坡,山林的主人慢慢把它开垦出来种上柑橘,种上庄稼,也不再显得那么阴森了。而那棵木梓树,听母亲说,还静静地守护着那里,经历着风霜雨雪的洗礼,见证着这个小村庄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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