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八股：古代八股、洋八股和新八股

从古代的角度来讲,八股其实是指基本的人文。因为古代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是不发达的,所以八股主要是指人文科学。八股 只是一种基本的写作形式,尤其是在科举考试中。但是,八股这个词,在现代视野中变成了一个贬义词。事实上,我们客观地讲一 下,八股不管作为古代科举用的文体,还是我们现代的论文,都只 是作为文章的一种写作方式,无所谓好坏,无所谓褒贬。但是为什 么八股在我们现代的理解中会成为一个贬义词? 因为八股在我们的意识中已等同于极度的形式主义。北京大学著名人文学者钱理群先 生有一篇文章,讲的是学术八股扼杀创造力,这篇文章是针对当前 国内的研究生教育发言的。钱理群先生是反对学术八股的,他认为 学术八股极大地扼杀了广大研究生的创造力,这是他在这篇文章中 表达的主要观点。但是,我们超越形式的桎梏,应该思考的是形式 之外的内容,或者说思想,也就是我们在自己的文章中所要表达的 核心学术观点,我们更应该思考的是这个。我们应该进一步思考, 我们的学术观点和内容与八股的形式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不应该盲 目地、想当然地去反对这种形式,包括现在的新学术八股,有的人 称其为洋八股。

前一段时间有一个古代状元的试卷 在网上广为流传。有人分析完这张图片后认为,这篇八股文背后的内容或思想是非常 值得现代人关注的。但是,由于我们过度地、盲目地、不假思索地 去反对八股这种形式,导致很多古代八股文里面的一些好东西被我们忽略了。
对学术八股的另一种理解,就是洋八股。在这里我引用了武汉大学杨军教授的一篇文章,杨军教授反对的主要是洋八股,那么, 什么是洋八股呢? 杨军教授在他的文章里面列举了一些社会科学、 人文科学的例子。他认为,在社会科学领域中,我们过度引用了西 方的一些概念、理论和模型。我们还有一个词汇:模仿式创新。在 科技里面,模仿式创新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人文科学里面,模仿 式创新能不能成立? 杨军教授在这篇文章中也做了简单的探讨。事 实上,我们可以通过杨军教授文章中所批判的现象来反思一个问 题:如果我们不用西方的概念,不用西方的理论,不用西方的模 型,试想一下我们还能不能写论文? 事实上,在社会科学里面,很 多人离开了西方的概念、西方的理论以及西方的知识结构后,他们 就不会写论文了。这也可以从侧面解释为什么在国内的文科缺少真 正的理论创新,因为我们的整个知识结构、知识体系、知识生产就 是架构在西方知识基础之上的。我们的模仿创新已经有很多年了, 但实际上我们只有模仿,没有创新。事实上,有很多人批判国内的 文科创新问题———我们只做到了模仿,没做到创新。

在古代八股和洋八股的基础之上,还有一个现象———新八股。 我本来想把它列为学术八股的第三种解释,但还不是很成熟,所以 我没有贸然将它作为第三种理解,但是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新八股。新八股超越了古代的八股文,也超越了洋八股对西方知识框架的过 度依赖,但最后沦为我们硕士、博士研究生写论文的工具,沦为对 导师的或者是导师所属或引领的理论流派或知识派别的尊重。从现 实层面考虑,有很多因素我们是改变不了的,但我认为,这个现象 值得我们去注意。在此基础上,它会关系到研究生怎么写论文,也 会关系到导师如何评判论文的问题,最后沦为我们所谓的学术规 范、形式规范,其结果就是出现了一大批有概念、有理论、有模 型、洋洋洒洒二三十万字却没有观点的模式化论文。这些论文没有 问题,但也没有表示对某一观点的赞成或反对,在整篇论文中,没 有看到作者的思想,整个的学术规范就沦为形式规范,失去了对内 容、对学术观 点 的 关 照,这 是 现 阶 段 应 引 起 我 们 注 意 的 新 八 股现象。